但他并没有得到听下去的机会。
有人推门而入,脚步声越来越近,路过床尾时发声,疲倦而不耐:“各位先生,请安静一些,这里是病房,病人需要休息。”
下一秒,连小河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,她熟练地动作着,不过几秒,一点短暂的痛过后,连小河的手背轻松了起来。
原来针头抽离血管是这种感觉,连小河想。以前他眼睛可以东看西看,顾不上感受。
护士还没有走,她似乎在收拾东西。
能开口维持病房秩序的护士,想必不会割人肾脏的黑心医院工作。
连小河犹豫了一阵,尝试着开口说话:“……你,你好。”
他一出声,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得吓人。
还好护士离得近,她成功地收到了这气若游丝的招呼。
“你醒了,太好了,我去叫医生。”
护士欣喜的语气犹在耳畔,人却已经走远了。连小河再次沉默了下来。
如果不出意外,刚刚那三个人还在病房里,大概在某处站着,看他这个可怜虫独自躺在床上,无人照看。
连小河有些尴尬,又有些心酸。
他小时候爱生病,每次卧病在床,连识叶总会在他额头上敷一块温热的毛巾。
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,随着,连小河渐渐长大,他开始反抗,而连识叶也终于承认,她只是模仿电视剧里照看病人的情节。小到发烧的孩童,大到生产过的孕妇,大家都会在额头上放一块折叠好的毛巾。
电视剧里都这么演,那就说明这样做确实有用,不然编剧为什么这么写呢。
直到四十六岁,连识叶依然言之凿凿。
连小河一向拿自己有些糊涂的母亲没办法。她永远像个小女孩,会犯傻,也会发脾气。
现在连识叶已经去世了,再也没有人帮他把热毛巾带进病房来。
人生是逆旅,母亲是爱你最深的那个行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