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平帝的嗓音甚至含了丝沙哑。

    王大总管毕竟不是蛔虫,他听到陛下声音突然发生了微妙变化,第一反应就是……面对这套明显带有敷衍色彩的说辞,陛下要龙颜大怒了。

    于是腰几乎弯到地上,小心翼翼道:“奴才在。”

    “去。”昌平帝指了指殿外:“去御膳房,让他们把高昌国新进贡的那批哈密瓜搬来,给太子榨汁喝。西瓜汁太凉,喝太多容易闹肚子。”

    哈?

    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的王大总管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愣了愣神,才忙不迭答应:“哦哦,是,奴才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挥退太医,昌平帝让人搬了个绣墩坐到太子对面,决定跟这个敏感又缺爱的孩子好好谈一谈。

    “朕看你眼底乌青,是不是昨夜没睡好?”

    “近来饮食可还合胃口?要不要朕给你从御膳房拨两个厨子过去?”

    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。比如现在,昌平帝越来越习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了。

    “夜游症的事,怎之前没听你提起过?”

    “都怪朕,平日光顾着忙政事,忽略了你的心理状况。”

    “朕想好了,这两日就让礼部拟个章程,给太子府再多配三名医官,早中晚都要问脉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,朕在跟你说话,你到底有没有在听?”

    毕竟是威服天下受万民拥戴的帝王,即使再好脾气再愧疚,在自问自答近半柱香时间后,昌平帝的耐心也有点耗尽了。

    养孩子,真特么比治理国家难多了。

    穆允放下果汁,懒懒一抬眼皮,没什么期待的道:“父皇说了这么多,为何只字不提昨夜大哥造人暗算的事?”

    “父皇在怕什么?怕那事真是我所为,所以心虚不敢问?怕问出来之后,您再也无法面对我这个劣迹斑斑、伤害了您心爱的大皇子的‘前朝太子’?”

    “父皇,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我,又何必整日作这副父慈子孝的模样给外人看呢,您累,我也累。”

    “像这次罚跪,咱们银货两讫,彼此都达到了目的,就挺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