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初春时节,清风微凉,徐徐穿过月拱门。
玉瑶挽过黎清的手,倒是一个劲儿地说起了从前的事。
“姐姐你是进府得晚,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系。”玉瑶那狐狸眼一转,扭回头便向鱼艇居方向努了努嘴,“那容祁云,是正室所出吗——那可是外室子啊!连生母是哪一位都难说,便是在一年开春里,被侯爷抱了回来,说这是自个儿的孩子,从今往后,便是侯府三少爷了!”
黎清只静静听着,随她穿过长廊,不做任何反应。
“可姐姐你也是晓得的,咱们那老太妃,可是一个极注重门庭身份的,侯爷又一生正直清廉,此时这凭空出来外室子,岂不是活脱脱的要毁侯爷清誉?!”
“玉瑶便记着,当初侯爷甫一抱回这外室子时,老太妃是发了极大的火气,当晚便叫人将他扔了出去。侯爷后来费了好大的功夫,又将他给再找了回来,可这找回来了有用吗——没用啊!”
玉瑶双手一拍,连连感慨着:“便是找回来了,也改不了他下贱出身的命,永远也讨不了这太妃的喜欢!”
黎清不置一词。
听到末尾,才以眼角余光瞧了玉瑶一眼。
其实玉瑶知道这些,她并不意外,毕竟玉瑶先前便是伺候东庭侯的丫鬟,因着一朝颠鸾倒凤,这才从一个婢子,成了侯爷通房。
黎清只是意外,不想她坐上通房,有了自个儿别院后,竟也鄙薄旁人出身下贱了。
又或者,她只是一个婢子时,便瞧不上那些出身低的。
却听玉瑶又叹道:“好姐姐啊,您今后还是离那外室子远一些,免得因着这事,叫太妃也看不上你了!”
黎清转眸,深深看她一眼:“那你觉得,太妃若是晓得,你在背后警惕我这些话,会怎么想?”
“太妃会想:这人这般猜度我的喜好,想必平日里也做了许多投机取巧之事。”
黎清语调淡极,玉瑶却被这话打得面容红热,仿佛被人兜头打了一记耳光一般,当下咬紧了下唇,不再说一句话。
二夫人隔岸观火,此时倒是忍不住低下头,偷偷弯了弯嘴角。
三人再沉默走了一阵,也到了这清净庵。黎清上前一步,便同一袭僧衣的孙嬷嬷问好,提了要拜见太妃的请求。
孙嬷嬷领命进去,不过须臾时候,又再出来,双手合十道:“太妃新近清修,暂不见客。各位夫人也先回吧。”
话落,孙嬷嬷又带着那菩萨般的笑容,将视线打在了玉瑶那处:“烦劳姨娘这些日子日日奔走清净庵了。太妃说了,心意已领,姨娘回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