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,说话的场合很重要。
皇帝在她说出我就想丢人那句话之后,忽然意识到了周遭的静谧。
夜色有些深了,满天的星子向下亮着,遍野的火光静静地在燃烧,百姓们被持枪的亲卫军拦在院落外,而近前的贵女们则保持着世家女儿的风范,无声又娴静地垂下了眼光。
阮英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——在太甜女冠甫一抓住陛下的手臂,拧着眉头耷拉着大眼睛的时候,他就抬手向着两方人群,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。
陛下哄孩子,岂是等闲人可看的?
皇帝觉得这样任她耍无赖,也不知要耍到猴年马月去,他垂下扬着金令牌的手臂,凑近了眼前的小无赖,放低了声音。
“黎太甜,不要再耍无赖,否则朕会严厉的惩罚你。”他低着头,离她很近,快要额头相抵的距离,可以听到她轻轻的鼻息。
可惜星落完全不发怵,拿自己的额头轻撞了一下陛下的,理直气壮。
“……师尊,对我这样的徒弟,惩罚是完全没有作用的。”
皇帝闻言一怔,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,简直要气笑了。
“你是什么样的徒弟?”
星落依旧抱着陛下的手臂,认真而诚挚地看着他。
“人家都说,好苗要打小开始养,长大了才能出好果子。徒儿刚入师门的时候,您没能好好的教我,现如今我长歪了,变无赖了,您惩罚我还有什么意义?”
“师尊,善之本在教,教之本在师。”星落苦口婆心地劝他,“您是万乘之尊,膝下也只得我一个小徒弟,如今养歪了、养坏了,养成小垃圾了——该是谁的责任呢?”
皇帝看了看星落。
星落也满怀期待地看了看陛下。
皇帝气的坐回椅中,拿手指点了点这顽劣小徒,眉宇间全是无奈。
“黎太甜,朕实在是太纵着你了。”
他不打算再听她的胡搅蛮缠,小金令的事回宫再同她算账,皇帝的视线落在了下首贵女中,正跪着的梅逊雪身上。
“朕不管你是从何处得来此物,只一点,这不该是你能戴的。”他的语音寒冽,同方才与星落说话时的音调截然不同,那冰冷的话锋像是从冰山之顶砸落下来,直砸到梅逊雪的心上,碎成了冰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