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文徽行低垂的面容,她一身降红服饰,墨发紧束,眉毛皱着似在思索,轩辕临接着说道,“户部那边派去调查的人,也送回消息,当年随梅千俞进京人士中,有一个叫做冷香月的女子,本侯联想到两次案发地点,又记起那日你翻看卷宗时我曾注意到一个叫月奴的妓女,于是便做此推论。”
香月,月奴,原来如此,文徽行抬起头,看向轩辕临,“属下心中本有疑惑,不过现在得知这件往事,已经可以确定了。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派人去建国寺,那个怀静法师是帮凶,原因我自会说明,如今还是先抓住再说。”
轩辕临望向少女眼中流露出的自信,迎着不知何时已经旖旎天边的那抹斜阳,流光溢彩,分外夺目。他只觉得胸中似乎泛起了一点波澜,如蜻蜓点水,但不过只是轻微地一点就瞬间消失,恢复了惯常的那种平静,好像从未有过异样。
谈话间,杜桥已经通知了韩见山和齐远,如今已带了两队大理寺官差在小阁前集结。轩辕临命一队人马即刻前往建国寺,而自己则带着另一队去了,翠红院。
翠红院是第二次命案重地,如今被重兵把守,早已繁华不在,倒是对面醉仙居仍旧客满盈门,仿佛那一场血案,并不是发生在他们身边,而是隔着千山万水,极其遥远似的。
看到晋远侯的贴身府兵与大理寺一众官差,声势浩大地进了翠红院,众人也再无意饮酒作乐了,统统涌出了酒楼,都想围在翠红院周边等着看热闹,但官差严厉,早已将大门封死,一众人只能伸着脖子想听里边的动静。
翠红院里一干人等,从老鸨妓女到杂役护院儿,都已经齐聚在大厅之中,一名着雪白纱衣的美貌女子立于其中,面露担忧,正是花魁娘子,月奴。
除此之外还有秦章,徐进财等人,公主府也派遣了掌事宦官卢齐英,乾元公主本要亲临审案,却因伤心过度,一时气血上涌,不便前来,于是派卢公公前来监督此案。
轩辕临大略安排了一下,便就坐在了一旁设好的靠椅之上,然后招了招手示意文徽行过去,待她站到自己身边后,便对众人道,“今日京中发生的驸马阮成玉及京城人士刘清丰一案,如今查到了重要线索,将由本侯府中协助大理寺调查此案的侍卫为大家阐述真相。”
他说罢看向文徽行,文徽行点了点头,然后拿出整理好的几张宣纸,站在了众人之中。
她面容尚且稚嫩,穿着降红衣衫,像个清秀不谙世事的少年,却眉宇清扬,自信而笃定,她缓缓说道,
“八月二十,驸马阮成玉一案,验四肢无明显外伤,颈部处有勒痕及细小血洞一个,勒痕系驸马自己用手扼住颈部所致。解剖心器发现黑色毒刺一枚,金色与褐色相间花纹的小虫一个。”
“八月二十一,刘清丰一案,验四肢外伤两处,分别在手肘与膝盖处,系与秦章扭打所致,颈部有勒痕及细小血洞一个,勒痕系秦章勒住他脖颈所致。解剖心器发现黑色毒刺一枚,金色与褐色相间花纹的小虫一个。”
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秦章身上,他赶忙摆手,“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,我压根不知道又什么刺,什么小虫。”
文徽行并没有理会他,继续说道,“有一种天竺香花名为雪海棠,遇热即化,化在人身上可以生出一种特殊的味道。而最近曾有一名神秘人委托徐记胭脂铺的老板徐进财,代为购进了十二株天竺雪海棠,徐老板,可有此事?”
众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到徐进财的胖脸上,他哆哆嗦嗦地说到,声音有些结巴,“确有此事,小人还卖了两支。”
众人听得一头雾水,有些不明所以,又见一旁晋远侯轩辕临只是坐着并没有任何表示,便也继续听文徽行说,
“我又查到驸马曾经前往建国寺,拜见过怀静法师。”她看向一旁的驸马小厮,
小厮点头,“正是。”
文徽行又接着说道,“而据我调查,那位托徐老板购进雪海棠的人,是一个留着红指甲的男子。而同时,一个经常拜访怀静法师的香客,也是个留着红指甲的男子。徐老板,神农大夫,我说的可否属实?”